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90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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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众人对答说:‘神子,我们何时见神子饥而喂肉,渴而饮水,沦落而庇护,无衣而衣之……’神子说:‘我明白告诉你们,只要你们曾经(将恩惠)施于我们中最无助的人,你们实际就将(恩惠)施加在我身上。……’”
  珍卿周围的人恍然有悟,上官楚总结陈词道:“若他们的神子如此说来,难怪耶教徒愿意帮助萍水相逢者,帮助无衣无食、有病有灾的人,这样,就等于取宠于他们的恩主啊……”
  周围人纷纷相顾惊叹,陈钧剑问珍卿是否会背《圣经》,有人问她能背《圣经》是否在教?继而问她难不成是有神论者。
  珍卿被这些人轮番问过来,吵得头都大了。好在这时司仪宣布舞会开始,人们又邀请她共赴舞池,珍卿挑了最不猥琐的上官楚,如释重负地被上官楚带进舞场。
  陈钧剑默不作声地看着,旁边有人嘲笑他:“陈钧剑,你这才叫引狼入室,你先认得iris,被这小子后来居上,你看他看iris的样子,真是司马昭之心。iris被他小生面孔迷惑,他又惯会装天真,你瞧瞧iris,他可没对你这么笑过!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,还是敌不过人家风流倜傥啊!你说滑稽不滑稽!”
  陈钧剑心里倒了醋瓶子似的,故意趾高气扬:“那也比你司徒建强得多,iris压根不认得你司徒先生!”说得几人哄然大笑。这些人就轮番取笑这位司徒建,说他大晚上给人家弄咖啡喝,不知道是谁更滑稽呢!
  珍卿在培英受过舞蹈培训,华尔兹与快步舞跳得最好,所以外国中国的好多人请她,她除了陪人跳舞之外,似乎还得陪人聊天。其他人倒还可以忍,喜欢怡民的那个叫范里夫的,轮番用英语、法语跟她说话,偏偏就是不用母语。珍卿说是同胞不妨就用中国话,此人充满优越感地说,汉语是世界上最村俗滑稽的语言,他一听到,就像一个月不洗澡一样不自在。
  珍卿一个没忍住,直接狠狠往他脚上踩。这个狗太阳的,她又累又饿又被踩脚,还要跟这样的傻叉虚与委蛇,真是娶媳妇遇见送葬的,丧气到家了。
  珍卿已经连着跳了六支舞,踩了范里夫的脚趁势脱身。想起这会一直不见怡民身影,开始忧心她真的不舒服。
  里外找了一圈,发现怡民在东边走廊外,吹着春夜寒风跟一个白人男生谈话,谈的是俄国文豪托尔斯泰的作品,讲一个道德过分高尚的女主角。珍卿听他们谈得深入恳切,便悄悄地退走出来。她顺便上了一趟厕所,正准备找个地方躲避一会,忽见少数的白人朋友之人——哈大商学院的哈尔·弗莱顿,喜外望外地唤住她,走近珍卿身前,绅士地把手臂伸过来,珍卿正准备说想歇一歇,狗太阳的范里夫贼眼真尖,一瞅见她又路中国青年们笑,说iris这不是回来了吗。
  看着虎视眈眈想邀舞的中国青年,珍卿直觉一个头两个大,赶紧暗示弗莱顿请她跳。弗莱顿以流畅自如的舞步,带着珍卿轻轻松松地跳起来,并以一种关怀的语调笑着说:“我想中国男人更擅长读书,不太擅长交际,跳舞也许是为难他们,我早就注意到了,他们踩了你好多次,难得你忍受得住。中国的读书人不擅长交际和运动,是孔夫子要求大家专心读书吗?”
  珍卿不愿意弗莱顿有误解,约略讲起中国的君子六艺,说孔夫子的时代很重视体育,一般读书人都要会驾车、射箭的……。而孔子也是很会玩的人。有次他叫弟子各言其志,其他人都立志要安邦养民,只有曾晳说他的志向是“暮春者,春服既成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,意思是说“暮春三月,穿上春天的衣服,约上同龄朋友五六人,带上六七个童子,在沂水边沐浴,在高坡上吹风,一路唱着歌而回”。孔子却很赞同曾晳的志向,说他跟曾晳是一样的。
  所以,儒学在先圣孔子那个时代,不像后世儒者那样泯灭人性,他是提倡人们要锻炼、学音乐、玩耍的。
  头回听说这个故事的弗莱顿,惊奇地跟珍卿再三确认,说他一直认为孔夫子总板着脸,在课堂上喋喋不休,将各种严厉的教条灌输给学生呢?
  珍卿跟弗莱顿聊得愉快,跳得也很轻松,看着还跃跃欲试来邀舞的中国青年们,珍卿只好把脚疼装得严重,然后借口说要去打一个电话,婉拒了所以人的邀请。这时候怡民终于走进舞厅,悻悻的人们又寻到新的目标。怡民也是刚刚学会交谊舞,这么多人请也不好招架,珍卿也只好请她自求多福。
  怡民刚刚所在的走廊背风,珍卿干脆走过去躲清闲,就看见萨尔责倚着栏杆,对着铅色的夜色抽烟。他似乎意外珍卿走过来,神情不再是寻常的睥睨式,轻轻淡淡地笑问:“亲爱的小姐,那些蹩脚的舞伴,还有他们的夸夸其谈,终于让你感到厌倦了吗?”
  珍卿觉得这人真是好笑,自从她上回“过分自我恭维”,给萨尔责和陈钧剑递过话风后,偶尔在路上遇到萨尔责,最多得到他睥睨高傲的审视,有时甚至是视而不见的,再没有从前驻□□谈的友好。珍卿倒不在意这一点,毕竟她算是言语“冒犯”了他,自恃高贵的人有权利维护他的尊严。
  珍卿无意与萨尔责修好,关键还是那句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”。归根到底,萨尔责还是个种族主义者,他跟那些白人种族主义分子,近来几乎是形影不离的,珍卿如何能不厌屋及乌?比如,他们初次参观哈大曲棍球队,有过冲突被停学的马修·史密斯,金艾达演讲会冲突过的卡尔·史密斯,还有卡尔充满优越感的女友唐莉·菲尔茨,都是戴维斯·萨尔责的好友!而这些人但凡逮到机会,就在中国人面前阴阳怪气地恶心人。
  珍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,也轻轻淡淡地看着萨尔责,歪着头没有搭话的意图。过了不知多久,感觉舞厅里音乐停止了,似乎在评选舞王和舞后。珍卿转身准备回去,萨尔责拽着她的胳膊,死死钳制着珍卿的肩膀,怒气勃然地质问珍卿:“小姐,你在不喜欢的人面前,全部保持教养和礼貌。为什么不尝试一下,在我面前表现你的教养和礼貌?!”
  珍卿肩膀被他捏得生疼,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,火气也腾腾藤地往上冒,眼睛渐渐因怒火而晶亮,他诚恳而克制地望着萨尔责:“人人都在强调真善美,真永远在善美前面,没有真实,善美就是空中楼阁,当谎言被戳穿,被虚假的善良、美好愚弄的人,会经受更大的痛苦和伤害,所以,倒不如看不见这些虚假的善良和美好。”
  萨尔责表情变幻不定,最后愕然地看着珍卿:“你是说我不诚实,对你虚情假意?”珍卿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:“那你告诉我,当你看到有关中国的新闻,看到中国是这么落后混乱的国度,人们也总做出荒谬愚蠢的事,你会否跟朋友一起嘲笑它,还是真诚地同情关心它?你从前跟我交往,是不是伪装一个你所不是的人?”
  萨尔责拧着眉头一直耸肩,他嗫嚅半天试图说点什么反驳,但一切努力都以失败告终,最终放弃自我掩饰,说:“iris,你这样太不公平,他看到荒诞可笑的事,连否认嘲笑的权利都没有吗?这是在民主自由的美利坚,连省长、总统都会受到讽刺和戏弄,你们中国人连这种程度也不能接受?”
  珍卿恼怒地摆脱他的钳制,带着萨尔责不能理解的悲愤:
  “是谁不希望看到统一强大的中国,是谁通过不义之战向中国输送鸦片,是谁热心向中国军阀输送军火,看到他们军阀们相互征伐,看到中国到处兵争不止,就像看到美好事物一样欢悦。
  “是你们这些殖民主义国家,你们的民主自由不及于弱者,在弱者面前你们是强盗、土匪,将一切物质文化的宝物都掠夺走,你们是佛口蛇心的嗜血凶手,扼杀着中国的人民和国运……
  “其他人有权力嘲笑中国荒诞落后,但是你们这些始作俑者没有,你们永远没有这个资格。”
  萨尔责看着她燃着怒火的眼睛,莫名地无法应对这个场面,转磨似的在原地来回走着,又似恼怒地揉搓着脑袋,嘴里发出困兽似的叫喊,许久才气喘吁吁地说:“iris,这太不公平了。你这样的眼神看着我,好像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,都是由我一个人犯下的。也许,也许我不得不承认,我的国家,我的祖先,参与过你口中的罪恶行动,但你把罪恶也归咎我身上,总想着迁怒于我吗?”
  珍卿弩张的气势略放松,看着夜空喟然长叹:
  “每个民族都从先辈那里继承遗产,一代代地薪火相传,造就一个有特殊价值和文化的国家。遗产有物质的和非物质的,有罪恶的和美好的。而你作为一个继承人,你说美好的遗产你会继承,而罪恶的遗产与你无关,因为你既未参与也不知详情。哼,按照这样的逻辑,美好的遗产你也未参与、不知详情,又有什么资格继承它呢?……
  “萨尔责先生,什么叫做世仇?就是你不承认并选择遗忘,而受害者不能摆脱以前的加害,对现在造成的持续痛苦,就把仇恨一代代延续下来。有的错误你们加以粉饰,连承认都不承认,我们怎么做朋友呢?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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