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99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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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十月初珍卿又开学了,画展除了好朋友帮忙照应, 还雇两名有美术背景的员工镇场, 给他们开的工资可不低。珍卿又借口聘任人员有工资, 趁着重阳节给朋友们发红包。
  这举动给好些人笑得不行, 说珍卿专挑重阳节给红包, 就等于把他们当祖宗再恭敬, 胡莲说愿意给珍卿当奶奶,问她爷爷愿意不愿意,珍卿说她爷爷要是知道,胡莲是个信口胡说百无禁忌的,他会千方百计叫珍卿跟她绝交,她肯定会听爷爷的话。既是一辈子不见面的人,还妄想做她的奶奶吗?
  大家哈哈笑地调侃邓扬和,会否受不了胡莲这筛子嘴,有一天也跟她绝交了。温和的邓扬和笑而不语,胡莲就说邓扬和若叫她“大归(指妇人被夫家遗弃,永归母家)”,她就算走过十万八千里,也要找到珍卿家给她做奶奶。就着这话题好生笑闹一番,有一半人欣然接下红包,另一半不想接的也被劝着接。
  卖画挣的钱每天都在花出去,到十月平均每星期一场雪,草地的积雪总堆到膝盖深,天气和路况一直不理想,昭示着画展的人气会越来越坏。
  本城来看画的人断断续续,但珍卿并没有马上闭馆,如米勒太太就几乎天天来,其他参加过画展开幕的朋友,也时不时地过来盘桓一番。连珍卿的一些对头也来。比如萨尔责的那些朋友们,还有自诩是交际家的乔治·周等。
  萨尔责那些朋友说风凉话,不外是从流派、技术、名气、种族上贬击。而乔治·周就是全方位地抨击,说珍卿的写实主义风格是陈词滥调,她的描绘对象也丑陋腐朽,一再痛斥珍卿为名利不择手段,置国家的声誉形象不顾,将仁人志士的牺牲同于粪土,反正是怎么难听怎么骂,一直致力于将珍卿塑造成小丑,且是哗众取宠、不自量力、憎恨国家、抹黑民族的小丑。
  令人遗憾的是,有不少中国留学生也如此认为,虽不像乔治·周那样公开非议毁谤,人前背后也有微辞。
  不能否认,珍卿的创作对象不少是底层百姓,他们的生存状态真的糟糕透了。胡莲曾经忧心忡忡地说,珍卿的画会让观众看到一个封建腐朽、法治黑暗、瘟疫横行的国家,更会引致种族主义者的蔑视。
  善良的外国人印证了一些认知,对中国的国情民生,有了更加具体的感性认识。珍卿相信,他们会更同情具体的中国人,而非将这个国家和她的人民,视作与己无干的落后符号。当他们政商界的行为涉及中国时,那些有能量的学者、绅士、商人、公人,至少会提供力所能力的帮助,而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  而且珍卿已经看到成效了,譬如好人缘的莫尔斯太太,就打算在她的社交圈子里,发起援助中国教育的募捐,而且已经开展行动了。专门针对教育是珍卿提议的,因为发展医疗、扶持救灾,是循环往复说不上成效的事,而对中国教育的不懈投资,它的成果会通过人的发展不断体现。与此同时,文学系的布莱德曼教授等人也提议,说要给中国学生捐赠旧书籍。这事是钱寿诒太太在操持着。
  画展卖画的进度虽然拖沓,但已经有积极的反馈,外国人倒支持珍卿把画展办下去。倒是中国人的自尊先被挫伤,觉得珍卿该撤掉“不妥的画”,甚至干脆借天气就坡下驴,就别再挂慈善画展的幌子贻笑大方了。
  中国人自己都误解并抹黑,从前中华文化圈的狗腿子们,东洋人、安南人、被东洋殖民的韩人等,乐得在一旁架桥拨火看笑话,趁机抹黑污蔑中国和中国人。珍卿和志同道合者打的笔战嘴战,真是难以细述,尤其让人一言难尽的是韩人。
  有个东洋殖民地长大的韩人李奎在,简直对中国人恨得咬牙切齿,说珍卿所谓的写实主义,是西方人牙缝里掉的碎屑,又攻击中国女人没有像样的教育,说珍卿不过是中国人推出来的傀儡伪天才,试图证明中国女人被解放了……
  珍卿请中国城的华人朋友帮忙,跟了这韩人李奎在一阵子,确定他是受东洋人田中三十八的授意,才发表这些颠倒黑白的言论。
  田中三十八是他们的“老朋友”,上年中国正值丧权辱国时,这东洋鬼子兴奋得像做了天王,专门到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,叫人们对他们恨得咬牙节齿。
  上官楚、陈钧剑、胡莲那些人,比珍卿这本主还义愤填膺,一门心思跟李某和三十八骂战,逮着李某亡国奴的身份死戳,逮着东洋人的女性教育死戳,对骂了好一阵子。
  珍卿一开始不明白,这李奎在作为亡国奴,这么疯狂的咬中国人是为什么。有一天,怡民将她东洋姨妈的来信转给她,原来,曾有一面之缘的野口次郎先生——珍卿过神户时曾跟人家坐而论道,最后还相互赠送礼物——特意给珍卿寄了一份东洋报纸,说最近东洋军方控制的报刊,莫名出现一篇对杜小姐的报道。
  珍卿和怡民一块看东洋文,这文章是对珍卿的介绍,说她是中国有名的少年天才,说她家世好、老师好、少年成名、拥趸很多,前半段似乎是赞叹的意思。但后面又有似是而非的结论,说中国坊间也有一种议论,认为这种天才少女像是杜撰,有些中国人有充分的理由,认为珍卿这个天才系伪造,她的文章由他的父亲代笔,他的画作也是他人捉刀,是中国人为鼓吹女性解放,而人为制造出来的傀儡天才。
  两个女孩子一起读完报道,怡民比珍卿更怒不可遏,珍卿是否有真材实料,她一路从港岛看到波城,亲眼见证珍卿的勤奋和天赋,中国人若信她是伪造的假天才,那愚蠢至极无可救药,可中国人的事与东洋什么相干?他们这样言之凿凿地大放厥词。
  珍卿若有所思地沉默着,说她的文章是杜教授代笔,这真是闻所未闻。她到底触了多少人的逆鳞,踩了多少人的尾巴?她从前作文演讲很注意不涉时政,基本从不提及政府和领袖,可去年国土沦丧没忍住影射,今年的画展也大揭政府之丑。乔治·周是吃国家饭的官费生,他人前人后对政府和领袖“感恩”,不遗余力地攻击珍卿,以维护国家、政府、领袖的形象,这一点珍卿还能想得通。
  却搞不清为啥东洋人关注她,她承认啊,她当初画《葫芦七子》系列,是将各个列强的民族特质,作为为祸“震旦”大地的妖鬼的特点画进去,暗戳戳影射了不少侵略者,东洋人的猥琐形象也在其中。但她也怕惹出事挣不到钱,那些“佐料”加得很隐晦,以致于很多读者被潜移默化了,都不知道自己被潜移默化了。还有《渔家傲》一词中,也确凿写过“东洋西洋皆凌犯”,“神州儿女皆来捍”,表达保家卫国、不惧一战的决心。自从国家大面积丧权失地,她近来不大掩饰对东洋的厌恶,作文演讲,常会直斥东洋人的兽行和野心。
  难道就因为这些细节,竟至于引起东洋军方的关注?她有这么大的份量吗?
  珍卿其实有所不知,她这次办画展开幕就遇暴雪,加上天灾人祸造成的民生问题,以及如火如荼的总统选举,所有传媒重点关注这两方面,画展该有的声势就没有造起来。
  可她遵从慕江南先生之意,把这次的作品都印成画册,一共印了有一百二十册——原本珍卿不想印这么多,人家印刷厂彩印机开一次两百美元,珍卿要是只印一二十本,哪对得起她付的高昂开机费。印好往国内发了八十册,就装在货轮的集装箱运回去。八月份的时候就运到了。
  慕江南先生看到她的画册,很满意珍卿一直笃志勤学,没有辜负他的期望,他的门生故交遍天下,珍卿送回的册子散出去不少。
  而珍卿她爹杜教授,也从慕先生那得了画册,这个誉女狂魔不放过任何炫耀女儿的机会,炫得周围人都麻木了。当珍卿的画展开幕演讲传回国内,杜教授特意辟出两节文学课,拿着珍卿的画册对照讲她的讲演大讲特讲。
  密切关注珍卿动向的滕将军,也以高价辗转买到一本画册。后来更是突发奇想,叫人仿照珍卿的精良画册,在国内翻印了不少粗糙的版本到处散播。他一翻印其他人也跟着翻印。珍卿的画展在国外还没办出啥名堂,她作品集的粗制滥造版本,在海宁、应天等大城市里,快达到每个儿童人手一本的程度。珍卿的画册红得不得了,她又一次被读者拱到神座上,多少人已将她当作神人瞻仰崇拜。
  也亏她在彼邦困于冰雪之境,彼邦其他地方的新闻时事,她都时而听到时而听不到,国内的新闻和家书就更难得。要不然,她要是晓得那个姓滕的,成了翻印她画册的盗版头子,她是刨了他祖坟的心都有!
  随着珍卿再一次大红大紫,杜教授把她去年作的文章,又集成一个文集发行了,画册的大热提前给文集蓄势,珍卿的新文集是印多少卖多少。
  然而其中文章多语涉东洋人,字里行间斥东洋人为豺狼虎豹。而且珍卿但凡讲什么道理,绝不是人云亦云说空话,她总是旁征博引条分缕析,使她的说理叙事益曾信服力,何况她在国内那么多狂热的拥趸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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