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24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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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三哥斯文地提一提裤筒子,举动丝滑地蹲下来,看着珍卿手托的叶子:“是什么?”
  珍卿小心翼翼托着叶子,瞅着蝴蝶跟三哥说:“应该是袖蝶科,翅膀窄、触角长,你看它的翅膀有黑有红。小时候在睢县,长工给我捉过类似的,也是这种黑红的翅膀,乡下人叫它新姑娘,说她漂亮得像新娘子。今天这只,不完全一样。”
  三哥原本淡漠的公务脸,也染上阳光的笑意,看珍卿把叶子放到蔷薇花架上,说起她幼时蝴蝶养得少的缘故。幼时被圈养的生活娱乐贫乏,她五六岁还不太玩昆虫,黎大田和长工有时抓蝴蝶给她,她把蝴蝶装在扎洞的饼干盒,或者糖果已经吃完的玻璃瓶子里。大约是日子过分无聊,她忍不住一天看几回,轻易被杜太爷发现并没收,而且当着她的面捏出蝴蝶碾死它。封建家长很会摧残小孩的爱好,她一个假小孩都不免受影响。
  三哥跟珍卿一样席地而坐,说她淘气的方式也花样百出。陆家老宅有不少他讨厌的人,譬如平辈里最长的大堂哥,常常爱拿或抢他的好东西,又无端在长辈面前责他顽劣,他一小心里最厌此人。谢董事长那时是家里顶梁柱,长年在外倒弄丝绸和洋货生意,爸爸不知他受委屈,只一再嘱咐他尊重兄长。他就在堂哥结婚的洞房里使坏,悄悄往喜被里塞扑棱蛾子,他们洞房时吓得惊声暴跳,新娘不慎把新郎的喜烛扑灭了,谢董事长责他不该为难新娘,但他后来发现,新娘也生了一双势力富贵眼,愧疚之心就没了。
  珍卿和三哥从幼时趣事,聊到三哥婉拒新大嫂舅家的事,问是否就决定选叶世伯的寰宇航运。三哥告诉珍卿,岳子璋先生已着手在蜀州建厂,前期基础设施投资非常大,他也决定投资一部分,看着珍卿似忐忑似的。
  三哥拿自己的钱搞重工业投资,珍卿早料到会有这一天。诸葛武侯文才武略厉害吧,蜀汉昭烈帝传闻对他言听计从,可也拦不住他去打惨烈的夷陵之战。从三哥结交岳先生那天起,珍卿心里就有预感,三哥跟岳先生可能会合作。可话说回来也不必那么悲观,三哥说岳子璋先生选址谨慎,崇山峻岭间选个远僻隐蔽的地方,东洋人真要来可比沿海安全得多。
  珍卿把蝴蝶连花带叶拿起,到室内移到卧室的窗台上,跟三哥两人偎依着看一会蝴蝶,热乎乎出了一层细汗,珍卿犯困躺到床上,在三哥温煦的声音中睡着。三哥轻轻给她盖上褥子,洗漱换衣也到床上小睡。
  珍卿憨甜的一觉醒过来,三哥正在窗前写信,多情的纱帘被夏日熏风卷拂着,不时拍在三哥的手臂上,隔叶鸟雀偶尔鸣叫两三声。珍卿看案前人“沙沙”书写,睡足后心情也格外宁静,当真岁月静好的感觉。她感受一会儿,躺在床上想一点事,忽听见三哥起身出门,大约跟听差的吩咐送信,回来见她安静躺在床上,眼睛却睁得骨碌碌的,真像小英小的时候。关门时好笑地问:“吵醒你了?”珍卿没有答他,反而奇怪地问他:“三哥,你往日不爱讲陆家旧事?今天怎么讲了?”
  三哥带着凝思的肃穆公务脸,看见她面上不知被啥硌的的印子,好笑地踱过来挨着床坐,看看她的凹印子要不要紧,见她枕套上脱开的粗边线,找剪刀把那粗线剪断,跟珍卿说晚上换一个枕套。珍卿懒懒把头靠他腿上,他见她的脸色有点白,记起现在是她的经期,一边回答她的问题,一边起去找姜糖:“父亲皈依佛门后,我对陆家释怀了。”
  珍卿若有所悟的神情,三哥边给她冲姜糖水边说:“听惜音跟韵娴说,我出差期间,你天天坐到深夜。我看还是别太辛苦,不然睡不好,心情也不好。”
  珍卿静静的眼睛凝睇他,把头枕他腿上仰头笑问:“怎么晓得我心情不好?”三哥一手拿兑好的温姜糖水,一边轻巧地把犯懒的她拖起来,把她当小宝宝喂她喝水,在她头顶跟她说:“你低落的时候,不自觉地像个小孩。你自从大了,长久不见你玩虫子,听说昨天你也玩了。”
  珍卿喝完大半杯温姜糖水,看着三哥出去一趟,大概是吩咐女佣给他们两个做午饭,珍卿坐在窗前发呆,发呆的样子也秀美灵性得可以入画,三哥便拿起相机给她拍一张,她不由笑着问“拍那么多摆哪呢”,三哥笑说在巴黎这一年,他们的留影又能装三部影集,可以寄回去给祖父他们看。
  ……
  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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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69章 凡人何较神仙长
  这天后晌等午饭的时间, 三哥拿着影集翻给珍卿看,看一会儿见她又出神,无奈地阖上影集收放起来, 问她在家究竟发生何事。
  珍卿对三哥摊摊手说:“其实没什么要紧,非要说有事, 不过是太累, 又赶上经期, 休息得也不舒泰, 连着三天做噩梦。”见三哥推一推她的杯子, 叫她把姜糖水喝干净,珍卿喝完放下杯子跟他倾诉:
  “三哥,我之前给你讲过啊, 东方学会本月请我讲中国‘法’的形成。未免在外国友人跟前露怯,我遍索群籍、绞尽脑汁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 做了这么厚一本讲义……”她拿两只手掌合在一起, 来形容讲义的厚度。
  “我跟一帮洋人口若悬河地讲, 儒家如何取‘法’自然,道家如何以‘无法’为法, 墨家如何以‘民利、神意’为法……又花了三个半天的时间, 跟他们讨论人治、礼治、势治、法治,还有老庄的无为而治, 讨论得火花四溅、硕果累累, 不止一位洋学者说受到我的启发, 要在学术著作里加入新想法, 我跟大家讨论也受益匪浅。”
  “忽然一天, 宋庭哉问我怎么不给中国人讲, 我想来想去莫名吃一个惊吓。我想我在做什么呢?我给东方学会的洋人讲课,固然能传播文化、提升形象,于我于人不能算是坏事。可是,对中国的青年们有何益处?我在这里讲得再多,他们也看不见听不见。多少中国的知识青年一叶障目,总觉得中不如西,古不如今。便是对传统经典知之太少。”
  三哥的表情温和沉静,似乎无论她讲什么,他永远是最忠实的倾听者,他抚抚她的发辫笑问:“你现在什么意思呢?”珍卿小手放进他大手,说道:“我原本想,把在东方学会与众人的讨论,整理成一个关于‘法’的谈话集,在中国报纸上连续登一登。可是东方学会不少人反对,说他们还要写书发表新论点,指望以新论点一鸣惊人,我若把他们的话先捅出来,就涉及知识产权问题。好事做不成我自然失望,想到没什么事能一蹴而就,我也不灰心。
  “后来嘛,我就一直思量,向洋人推广文化固然重要,但把我们的文化精髓提炼出来,先来唤醒中国青年的智慧,于今日情势岂不更重要?试想一想,为何许多所谓高级知识分子,也动辄叫嚷中国全盘西化,把老祖宗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?是当代知识分子对传统文化涉猎得太浅太少。但凡懂些中国的政治道统和先贤智慧,便知权力分散的省级自治,根本不适应偌大中国的管理;还有,以血缘为中心的宗族社会差序格局,就算现在多少人说它该灭亡,客观地说,它也不会轻易被西方市民社会取代……
  “所以啊,三哥,我想循序对国学经典去芜存菁,循着中国文史的脉络让国人重视国学,发现中国圣贤的生存哲学和发展智慧。譬如现在,我想自著一本深入浅出的书,给国人讲讲中国‘法’的渊源,东方学会老学究的观点不录,也不会对书的主旨妨害太多。”
  问题就在于,珍卿自身的学业事务不少,说是马上就放暑假,珍卿还要上达芒先生的美术课,这是达芒先生亲睐她加的小灶,课时也没有平时多,她总不能不知好歹。还有数不过来的名画要临摹,还要跟宋庭哉一起整理收集文物资料,为此,她绸缪许久的翻译事业都暂停。她想法都好却没有三头六臂,一个人真是心有余力不足。
  就在三哥英国出差期间,国内杜教授还打电报来,说梁州文事大学的庄宜邦、董南轩二校长,辗转托人给兴华教育基金会带信,说学校不少院系还缺少水平合适的教材,请基金会同事在人材荟萃的海宁、平京等地,委托专人帮他们遴选或自编教材,他们预备秋季开学就给学生使用。
  杜教授和彭叔叔等不管有无公职,各自都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忙,勉强帮两位校长担待部分文科教材,外语相关的教材都尽量派给别人,杜教授任教的海宁国大承揽一些,杜教授所在的中华研究院也找了人。
  但分来分去还剩一些,杜教授自言实在无人可托,便给珍卿派了两本教材的编选——《大众哲学》《英美散文读本》,这两本都是大一学生选修课用的,说严谨也不需要太严谨,说不严谨也需要专业背景,杜教授叫珍卿参考外国大学的教科书,大差不差先攒出两本教材用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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