幕间·其之一(4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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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以及他又明白了一件事,那就是无意义小姐是想要活着的。
  她求救的表情栩栩如生,但太宰意识到一件事——那绝不是说她不能去接受死亡这件事,而是她认为这是最坏的结果,她只是在尽量避免这种结果,万一真的丧失了宝贵的自由和她潜藏在心里的自尊,她就会选择这种死这种不高明的手法。
  太宰不是没见过人求生的表情,他见过,甚至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,不止一次,百次,千次,搞不好比警察见过的还多——他做过黑手党,做过夺人性命的刽子手的活计,不是没有人想活下来,相反有太多人,哭喊着跪在地上,额头都烂了,膝盖都磨破了,哑着嗓子喊着说“求求您”,他却能做到反手一枪让他们永眠。
  他没有慈悲么?没有同情心么?他感受不到这一切么?他没有负罪感么?
  不见得,但也不能完全说他可以。
  对拥有超群智慧的人来说,感情是可以靠模仿来变成习惯的,他不一定要去拥有这种东西,但他能让周围的人都认为“他是拥有慈悲的”。
  至于他真的有没有,有多少,是否是真实的,他自己也很难作答。
  (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最清楚自己的,但也可能自己都搞不懂自己。)
  他说着戏言一般的台词出来英雄救美,上演了一出逃往的戏码。
  夜空很开阔,今天的湿度正好,晚风裹挟着热流带来夏天的气息。他在前方作为领路人,太宰满脑子都是夜风,他似乎是依照着本能在奔跑——他很少将行为赖在本能上,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次。
  他意识到无意义小姐的体力不支,跟不上了,索性放慢步伐,原本他抓着对方的手臂,在奔跑中脱落下滑,成了牵手。
  (是烟火大会——啊,今天是最后一天。)
  他能感受到视线,能听到一种古怪的、又瑰丽的声音在耳畔炸响。
  太宰明白这是什么,他从女性中得到过很多这种东西,各式各样的女性,都喜欢用这东西来表达自己的特别,在任何人看来太宰治其实不缺这东西,但他并没有真正拥有过——以后大概也不会,他想。
  (爱啊,什么的,想象不出来。)
  (但无意义小姐现在的感觉是错误的,是错觉。没有完整的人格和自我,怎么可能凝聚出像样的、真实的感情。)
  (至少放在现在来看,是不完整的,可能是某种误解,来自于劫后逃生的吊桥效应。)
  “烟花真漂亮啊。”她说。
  这一次,烟花升空时把黑夜点得更亮了,白昼仿佛成了空中的银河,这一次太宰没再从无意义小姐的脸上看到拒绝了,这片风景接纳了她,也可能是她决心融入这篇风景。
  他这次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,要说好看,在他见过的人里是排的上号的,可别的方面就差了些,她似乎很巧妙的避开了广义上的大众取向,整体来说看起来像个久病不愈的人——简直是将精神状态反馈在了身上的绝妙证明。
  太宰嘴上“嗯”了一句,心里想的是别的。
  (对了,她名字的汉字写法应该是无伊实。)
  (稻井无伊实小姐。)
  【七】
  无论在哪里,好人的定义中似乎都少不了这两条:一是保护弱者、二是帮助他人。太宰正在做一件将它们合二为一的事,他将无伊实介绍给熟人,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她的精神状态和人格的稳定情况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——
  (这是好人该做的。)
  严格来说,他不是那种会把雨天里的小动物捡回来悉心照料的人,所以他对无伊实的帮助在于将她放置到一个可以自行生长的花盆里,时不时看看有没有枯萎,仅此而已。
  太宰治认为自己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,在他看来人这生物,一方面蠢得不行,另一方面又精明得可怕。
  (无伊实是人类,毫无疑问是人类,所以她不可能成为纯黑的或者纯白的,她会被每一个接触她的人染上色彩,除非她能保护自己不被玷污,不被破坏人格的基本。她目前没有能力给自己打好地基,她需要更多的外力影响,保证自己的幼苗不歪掉,不焉萎在土里。)
  他选的土壤是好的,鳞泷先生和他的孩子们都能正确的引导她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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