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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以暮盘着胳膊倚在墙边,手上拿着他的行李,一副无所谓的态度,好像眼前上演的只是一齣与他无关的闹剧。
  「你们在干什么?为何带走我的队友?」罗洛德的声音宏亮,立刻吸引所有人注意。
  看似是带头的老神官推了推充满刮痕的眼镜,袖口上的金线与银色钥匙徽记表示他来自日神殿,「喔——您就是把以暮带出来的那个人嘛,我们只是要带他回日神殿而已,不用紧张。」
  「我是,当初不是你们日神殿要我带走他吗?现在为何又突然要带他走?」
  「当初不是说这个任务结束就要让他回日神殿吗?」老神官偏头问道:「你们不是已经向协会提交结束的报告了?」
  闻言,罗洛德怔住了,「什么时候有这个协定了?」
  「当初他抱着你大腿时说的,不过你当时好像没精神听啊……呵。」开口的是以暮,他完全无视一脸错愕的罗洛德,视线落在罗洛德头顶的大厅吊灯上,「不过你也没提出异议,神殿这里就当作你同意了。」
  「什么?你不能成为我们队伍的成员之一吗?」
  「不能。」
  「为什么?日神殿并没规定神殿人员不能参与冒险者的队伍。」罗洛德想靠近以暮,却被老神官挡住。
  以暮没回答罗洛德的质问,逕自转过身,微微仰起头,看着外头的晨曦,对神官说道:「该走了。」
  「等等,以暮!」罗洛德想直接推开老神官,但旁边的神殿侍卫立刻上前按住他。
  「以暮大人……」七珋沮丧地看着以暮的背影。
  「虽然说有协定在先……但是不能通融一下吗?」卡崔克蹙着眉对其他神官问道,却只得到摇头的回应。
  「怎么可以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啊?」席斯不满地抗议:「反正你们神殿的人这么多,也不差他这个祭司吧?」
  「很抱歉。」老神官一脸『说真的我也不想让他回去』地看着四人,「造成你们的麻烦真是对不起,若还需要日神殿的人员随行,我们也可以再介绍。」
  「不需要——」罗洛德毅然拒绝,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?他难道不能随意外出吗?」他看着站在门口、背对着自己的人影,长发在朝阳下闪着带红的金色。
  穿着祭司袍的背影即将隐没在逐渐变亮、刺目的日光中。
  霍地,罗洛德產生了一种以暮即将被什么东西带离这里的恐惧,他放声喊道:「以暮!」
  看着外头的身子驀地一震,以暮微微侧身斜睨着四人,在目光即将落在罗洛德身上时又忽然转向地板,发出轻蔑的笑声,「呵呵……你以为我被神殿软禁吗?收起你那个氾滥的同情心,我才不要这种廉价的东西,你不会认为我痛恨这种生活吧?别把你的价值观强加在我身上,告诉你们——我快乐得很。」虽然口中这么说,但声音和表情却没任何喜悦之情,他垂下头,若有所思地抚着自己的一撮头发,「这几天我玩得挺尽兴的,可以让我好好回味一阵子。结局就是你还活着,然后你们队伍也脱胎换骨,更摆脱我,皆大欢喜。所以别再造成彼此的困扰了,反正你们还有成千上百个神官祭司可以找。」
  他把手中的行李抱在怀里,思索了一会儿,把行李扔到罗洛德面前的地板,『咚』的一声,重量颇轻的小包发出格外沉重的声音,「呵……就这样,再见了,罗洛德。」他随意地摆摆手当作道别,大步离开旅店。
  其他人连忙跟了上去,站在罗洛德前面的老神官对他深深一鞠躬后也跟着快步离去。
  只是一个祭司,却要日神殿劳师动眾地迎接他回去,以暮果然是很特别的存在──不管是对神殿、对这个队伍……还有罗洛德。
  即使其他三人在旁边骚动不已,但罗洛德仍没有追上去,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地板上的布包——寂寞、无力地躺在那里。
  以暮最后仍没有直视罗洛德一眼。
  在被昏黄灯光给染色的斗室内,以暮坐在没有任何装饰的木桌前,闭着眼,似是在沉思。他面前有一个小炉,里头飘起缕缕轻烟,偶尔会因以暮的叹息而在空气中画出各种图案。桌上有一本摊开来的陈旧精装书,内页已经泛黄,文字也有些磨损,印刷字体间有许多出自以暮的俊秀字跡──这是他在附属于日神殿的宗教学院读书时,所使用的课本,里头写的是关于日神殿的歷史、教义、神权的运作方式……等等,内容比一般信徒阅读的书还艰涩许多。
  手指抚着书页,纸张的触感透过指间传来,以暮深深吸一口气,熟悉的香味充满胸腔。他的房间内总是燃着薰香,据神官说法,这种香有安定心神的作用。
  当他感觉烦躁时,就会点燃它——结果是让自己更烦。但是他并不讨厌这个味道。
  就像那个傢伙一样。
  他用两根手指夹起鬓边的发丝,头发因凝固的血液而揪成一束——这是罗洛德在倒下时留的。他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下这撮头发,放在手心里端详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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