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安普顿1942(二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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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叹了口气,又接着说:“与你辩论的那位先生大概出身良好,不知道女人挣了钱有什么用。没错,‘阿塔女孩’们大多出身良好,没有工资也能过得好,可我们还是要争取:因为一旦成功了,就是一个先例,男女同酬就不再是闻所未闻之事,以后说不定就有更多姑娘能争取到平等的待遇。想想看,要是女孩子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工作挣钱,普通家庭会更愿意让女儿接受教育。贫穷家庭里母亲要是受过教育,就能获得较好的收入;而母亲有收入,她的孩子们就有更多接受教育的机会。”
  到现在,斯内普已经到过三个各自相隔二三十年的时间点了,可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察到与身处时代格格不入的撕裂感——在这个世界里,还有将近二十年自己才会出生,现在自己的母亲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幼儿呢。魔法界里,因为巫师稀少,即使是数百年前,霍格沃兹也没有拒绝过小女巫们,女巫的薪酬也从来是和男巫一样的。他从没意识到,并不久远的数十年前,麻瓜界有人做出过这样的努力。他忍不住有些好奇:玛莎按理也没有因为性别受到过区别对待,穆迪简直是把她自小当预备役傲罗训练,她又是怎么参与到这些事情里的呢?
  斯内普突然想起自己清醒过来之前听见的只言片语——那声音似乎在说玛莎的意识在这里已经过了好几年。
  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,但一时理不清脑中稍纵即逝的感觉从何而来。没等他想通,玛莎已经在一个外表并不起眼的建筑前停了下来,回头向他微笑:“我到了。”
  斯内普只好也停下脚步。他当然不愿在这里和玛莎分别,可一时又没有继续盘桓的理由。他知道得体的做法是就此告辞,不然等到女士开口赶人,就彼此尴尬了。可他心里实在不情愿。玛莎似乎也在犹豫着什么,一时也没有开口和他道别,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僵持住了。
  “你想——你想进来吗?”玛莎突然说,她咬了咬嘴唇,有些迟疑地说,“这里今晚有个表演——是社区孤儿院孩子们的演出,狄更斯的圣诞欢歌——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演出,可——”
  “当然。”他立刻说,“我是说,我很有兴趣。”
  斯内普对这种听上去就很糟糕的表演有个鬼的兴趣,但现在就算玛莎说这楼房着火了问他想不想进去逛逛,他都会表现得兴致盎然的。
  他跟着玛莎从一个窄小的侧门直接到了后台。门一打开,他差点没被扑面而来的噪音轰出去。后台这时一片混乱,几个大人忙着给一大票年龄各异的孩子上妆、换演出服,孩子们兴奋得吱哇乱叫。斯内普瞟了两眼小演员们的演出服——不知从哪里借来的不合身旧外套下面还套着孤儿院的制服,有个小孩披着白床单满后台乱窜,从主演到道具,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制作经费不足的寒酸气息。斯内普暗自下调了内心的期望值:他知道自己今晚肯定要被迫观赏一个十分不上档次的表演了。
  一个看上去比玛莎大几岁的姑娘匆匆迎上来,玛莎连忙问:“我迟到了吗?”
  “一点都没有,来得正是时候。这是你的。”姑娘把什么塞到了玛莎手里。
  玛莎接过,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小摞用纸包起来的东西递给对方:“而这个是给你的。”
  那姑娘接过来,仔细摸了摸,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说:“是巧克力吗!”她把它捧到鼻端小心地嗅了嗅,陶醉地叹息一声,又欣喜地说,“真好!这和我烤的饼干搭配在一起,是给孩子们再好不过的圣诞礼物了。”
  “你烤了饼干?”玛莎惊讶地问,“你哪来的黄油和糖?”
  “我存了六周的配额,然后有几家人又把分例凑了凑,”姑娘不在意地耸了耸肩,又好奇地看向玛莎,“倒是你,这种时候,怎么弄来的巧克力?”
  玛莎笑起来:“你忘啦?空军的餐饮配额里偶尔会有巧克力,我都留着呢。”
  斯内普有点惊讶地看着这两个年轻姑娘对着一小叠巧克力大惊小怪,想了想才记起二战时英国资源匮乏,为了保证前线供应,除了粗面包之外,肉油蛋奶之类的食物都是定量供应的,糖和巧克力更是奢侈品了。
  那个姑娘听玛莎说这是她的餐饮配给,连忙把巧克力塞回她手里:“你不该这么做。你需要营养,就算平常不吃,也应该留着执行任务的时候备用。”
  玛莎相当坚决地把巧克力推了回去:“这是给孩子们的。我也不爱吃甜食。”
  这句就是明明白白的假话了——斯内普所认识的人里面,第一爱吃糖果的是邓布利多,第二就是玛莎。这俩臭味相投,在旅行途中每到一个新地方,必逛糖果糕饼店,还边吃边品鉴,每每让被撇在一边的斯内普翻白眼翻得眼眶肌肉酸痛。
  不过那个姑娘显然没有他这样的洞察力,没有对玛莎的话起疑。小小的争执终于平息,玛莎获得了胜利,对方把巧克力收了起来。那姑娘脸上的喜悦没有存在多久,就被愁容取代了:“我们今晚没有解说员了。”
  玛莎一惊,拉过她小声问怎么回事。
  斯内普站在一旁,隐隐听见“……重感冒……说不出话”这样的只言片语飘来。他慢慢踱到台前,撩起大幕往外窥去。说是表演,但其实连场地都是临时搭建,台前台后只是由几个画了背景的薄木板隔开,而表演场地和观众席之间也仅隔着一块厚重的旧帘幕。房间不大,齐整地摆着一排排折叠椅和小凳子,没有乐池和乐队,只有一架旧钢琴孤零零地停在墙边。他回过头,目光越过几个年龄不一,一看就是志愿者的成年人,十数穿着孤儿院制服还是认认真真背着台词的小演员,准确地落在了玛莎身上。她也正好看向他这边,二人目光对上,她愣了愣,转过头去向她身边的姑娘耳语了一会。
  然后两个姑娘一起目光灼灼地看向他。
  斯内普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周围,警惕地瞪向这两位。可这无济于事,她们已经快步向他走过来了。
  “你会念书吗?”玛莎的朋友直接询问。
  斯内普深觉受辱,气愤地说:“这是什么话!”
  “我们的意思是,”玛莎忐忑地问,“你能不能帮我们念今晚的旁白?我们的解说员突然生病了——你看过《圣诞欢歌》,记得大致情节吗?”
  他点头——圣诞欢歌这样的经典,几乎每一个在麻瓜界长大的英国孩子都看过,他也不例外。
  “那就太好了!”玛莎的朋友惊喜地说,“不麻烦的,到了时候,照着稿子念出来就行,我们都打印出来了,那一幕什么时候念也标好了。”她递过来一份装订得齐齐整整的旁白词本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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