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灯夜明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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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沈清秋扭头看去。
  入目景色终于不再是月光和暗林,有浅淡的暖橙色自地平线起晕染了一片天。这时飞剑又离近了些,沈清秋仔细一看,原来刚才的视野受石层所挡,其实这是处可以纵观小镇风光的山顶。放眼望去,下方有万家灯火通明,汇星点之光映亮了整座都城。
  这幅场面有点像现代的城市夜景,却多了几分复古的自然韵味。沈清秋目光灼灼,一时看得有些入迷。
  “弟子年少学艺时,下山除妖偶然途经此地。那时还未至中秋,入目之景却已别有韵味。”洛冰河拉他下了飞剑,将视线淡淡投向小镇,“弟子当年眼界尚浅,只瞬间便为之动容,觉得人间胜况不外乎此,满心都是将来要找个机会带师尊来此处看看。”
  明明是在说美好的事,可他的语调却平淡到有些漠然,惹得沈清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。
  洛冰河顿了一下,又将脑袋慢吞吞的倚上他的肩,继续道:“谁知弟子还未来得及择好日子,那之后便逢仙盟大会。无间深渊里只有火光血色,何处能见到此等美景?弟子在那三年是有过恨的。可每念起师尊待我的好,又觉许是师尊对我有所误解,一心还盼着归来能够冰释前嫌。不料师尊竟跑的那样快,也不给我说清的机会,一招金蝉脱壳就把弟子独自抛下。”他说着便带了些哽咽,委委屈屈的抬起头看向他,“师尊可知,你离开的五年里我也时常来这。发现此处美景虽不曾变,可弟子却再无观赏之心了。”
  “…”
  沈清秋抿了抿唇,一时有些说不出话。
  他虽知对方那五年里过的不好,却也从未听洛冰河提过此事。这会见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,心头顿时便软了半截。他伸手捧上对方的脸,主动凑过去在其额间烙下一吻,心下又理了一番言语,这才满带愧疚的开口安抚道:“好了。那会是为师的不对,可终究都已过去。如今为师就在这,莫要再难过了。”
  过去两人间到底是误会良多。沈清秋想。不论是不是系统的错,一切毕竟都在记忆长河中尘埃落定了。
  洛冰河半垂眼帘,含糊不清地“嗯”了一声。却在脸上触感退去时突然将人揽腰拉过,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:“其实弟子还想告诉师尊。今夜此处的景色之美,在我心中更甚初见。弟子过往虽曾看遍万家烟火,却仍觉有师尊处才叫人间。”
  沈清秋微微一愣,耳根立马就泛上一层薄红。他抵着洛冰河的胸把人推离了些,开口假意斥责道:“整日就知道贫嘴!也不害臊!”
  洛冰河却因他方才的主动而心满意足,此刻也不再纠结对方明显的口不对心,将人一把搂紧了笑道:“弟子所言句句发自肺腑,师尊可莫要冤枉我。不过此等良辰美景还是不要浪费在这些琐事上了,师尊随我干些有意义的事吧。”
  沈清秋方才还在脸红愧疚,闻言立马警觉起来:“做什么?”
  朗朗乾坤,别告诉他是想打野战!
  “师尊想到哪里去了?”洛冰河冲他无辜的眨了眨眼,将手伸进乾坤袋掏了掏,在沈清秋紧张的注视下取出两个叠得方正的纸块,又将其中一个抖开了向他递来:“中秋佳节,弟子不过是想同师尊一起放祈愿灯罢了。”
  “…”
  沈清秋干咳一声,内心暗道惭愧。他伸手接过纸灯翻看了两眼,随口问了一句“怎会突然想放这个”。又见其制作精巧,一面还用漂亮的行书写上了自己与对方的名字,不禁心头触动:“这是你亲手做的?”
  “是。”洛冰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,见对方的注意被纸灯吸引,便又慢吞吞地凑上前去:“弟子贪心不足,又有心愿妄寄其达成。况且是与师尊一同,自是不能随意拿世面上的那些滥竽充数。”
  沈清秋奇道:“又?”
  许愿这种事一点都不符合洛冰河的画风,可如今听来对方还不是第一次做?
  “师尊有所不知,你归来前的中秋之夜,弟子便曾来过此处。”洛冰河像个大型犬一样趴上他的肩,探出手轻轻摩挲过纸灯上的两个名字,“那夜城内灯光耀眼,却也比不过升至半空的数盏祈愿灯引人瞩目。弟子那会想师尊想的紧,便也心血来潮试了一次。未曾想此物竟这般灵验,没多久就把师尊送回到了我的身边。”
  他边说边对上沈清秋匪夷所思的神色,眼底不自觉染上了些许笑意:“虽说弟子平日不大信这些牛鬼蛇神,可今夜既已来此,干呆着也无甚意思。师尊不若也来许个愿,万一…便心想事成了呢?”
  他话语间的期盼感太强,沈清秋到底是没忍心拒绝——再说本来就没什么好拒绝的。他略略沉吟片刻,伸手接过洛冰河递来的笔,背着对方快速写下两行字便又递了回去:“到你了。”
  洛冰河却是将笔直接收回袋中,好奇的往他手中探了两眼:“弟子早早便写好了,师尊许了什么心愿?”
  沈清秋微微挑眉,一个反手将纸灯捂得严实:“愿望若是说出,岂非就不灵了?”
  “…神灵虚无缥缈,弟子可比他们靠谱的多。师尊不妨同我说说,若是心愿未能成真,还有弟子可助你达成。”洛冰河黑黝湿润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,又抓上他的袖摆撒娇般地摇了摇:“再说弟子也着实好奇,师尊便说与我听吧?”
  沈清秋看他满脸期待,不禁哑然失笑,终是半推半就的让人把纸灯抢了过去。又见对方的脸色在扫视完纸灯便微微僵住,不由含着笑打趣道:“如何?这事能不能成?”
  洛冰河这回却没有接话,只用目光反反复复确认过纸灯上的清秀字样。神色从最初的不敢置信渐渐变得讶异,最终定格在无法掩饰的狂喜。好半饷他才将纸灯轻柔而郑重地置到一旁,随即伸出手按住沈清秋的后脑勺就将唇凑了上去。任明月的亮光撒上灯面,映出那两行正在干涸的墨迹——
  ‘沈某别无所求。唯愿吾徒洛冰河平安喜乐,一世无忧。’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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