危险人物(四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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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我一猜你们就在这儿,以前,”曹微一点一点清理着白康宏大襟前的呕吐物,谈及过去,她顿了一顿,“我记得咱们四个总是在这里喝酒。”
  郭发明白她的言外之意,以前和现在泾渭分明,他和故人们已经站在善恶两岸,不能轻易打破,他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放心,我不会再和二白……”
  “你知道就好,新世纪都到了,人总要向前看呀,”曹微笑着,她这才敢直视郭发的脸,他的眉宇还是和从前一样锐利,
  “十年了,”郭发讷讷地说,“我快认不出你来了。”
  “我以前经常想,我以前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呢?就算你那时候好像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曹微猛然脱口而出。
  郭发笑着皱起眉头:“都,都过去了。”
  “是啊,我算是明白了,珍惜眼前的,这才是最紧要的,”曹微勉力一笑,熨帖的同时,疏离不言而喻,她伸手拍了拍郭发的肩头,“你也应该找一个姑娘,成家,总要开始新的生活吧。”
  明明是关心宽慰之语,她的笑却像刀,透着森然,直逼他的眉心,郭发迅疾地眨了眨眼,不置可否:“看见你们好,我就放心了。”
  曹微把成了烂泥的丈夫架在肩膀上,她是个高大有力的女人,从前,也是个和郭发一样的狠人物,留着比男孩还短的毛寸,人们都叫她大姐大。她还是那么深谙义气,从钱包里拿出远多的钱到结了账,另一只手则拉着女儿走出门去。她动作很快,走到门口,又猛地回头:“疤脸的事儿我听说了,别放心上,要好好活着。”
  郭发看着她的发丝,如流云,在骄阳之下犹如镀金一般,只这一望,也许就是永恒的陌路。他望着门外,是喧闹炎热的人间,那一家三口的背影飞快隐没在人海尽头,而屋内的阴凉让他周身一阵发冷,他的脑袋又胀又痛,低眉看了看表,已经是晚上七点了。
  指针的跳动越来越清晰,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脆弱和动摇,没有逃过一劫的快慰,更多的是怅然若失。有没有一种可能,说不定也有一个属于他的眼前人,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个温柔的臂弯,说不定呢?
  不要幻想了,郭发自嘲地点燃一支烟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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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南山天堂公墓,天色将晚,将一切照得恍如世外仙境。操他大爷的,还真的有点像天堂。
  爱女杜楚楚之墓。生卒年(1970.5——1995.12)。愿掌上明珠灵魂永恒,展翅永生,直达更美好的明天。
  “今天碰见曹微了,我们也算是在老地方见着了,就是没有你在,不算团圆。”郭发拎着从排挡打包来的白酒,淋漓泼洒在老友杜楚楚的墓碑前。
  “曹微和二白生了个孩子,叫忆楚,不知道为啥,我觉得那小孩儿真有点儿像你。”
  “为啥想不开呢?”郭发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疤痕,“操,我还真不配教育你这些个,我他妈到现在没想开过,我都不知道我为啥还活着!”
  远处一个半大小子,鸭舌帽压下去,看不清脸,郭发这边喝着酒,他就撒着尿,郭发好奇,居然还有用尿祭奠死人的,他真是活太久了。
  那小子的清奇之处远不在此:“老东西!坟头草挺高啊!我就知道没人看你!祝你八辈儿祖宗不安生!生孩子没腚眼儿……”絮絮叨叨的诅咒打破天堂般的静谧。
  郭发的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走,莫名地想去插上一脚:“诶!那傻逼!操!不知道安静!这他妈的是墓地,不是你家!”
  撒尿小子冷笑一声:“早晚都是我家。”
  郭发一愣,那孩子已经跑远了,他走过去,转头一看,被撒过尿的坟头,正是他父亲郭震的墓碑。
  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:“操你妈的老东西,你还有墓碑呢?”
  郭发脱了裤子,干脆也火上浇油,来上一泡,他眺望着山下,撒尿小子逃去如飞,奋力一跃,堕入深林之中,精瘦精瘦的身子分外轻灵,还透着一点可怜,活像一只长臂猿猴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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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王继红向齐东野传话,说相亲地点约在中原街的一家俄式餐厅。齐东野卖了自己的天文望远镜,几次走动疏通,差点将红姐婚姻介绍所的门槛踏破,才促成了这一次见面。
  齐玉露为此失眠三天,外貌的修饰可谓是浩大的工程,她穿上自己最好的百褶裙,修长的裙摆可以遮住不美观的腿,以免被他发现自己一瘸一拐的窘态。
  而妆容却是一改再改,临到了时间却还是气恼地卸去,她有些自暴自弃,在镜子中,脸上的色彩被清水洗尽,了无修饰,苍白如有病容。
  “姑娘,用不用爸去接你?”齐东野是个不善于冒险的人,悬着心,却又不敢过多表露害怕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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