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番外1】孟筠:一日偷闲(6 / 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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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这么配合,让前桥积攒的不满消失大半,觉得和他置气甚是没趣,也不愿意晾着他报复了,摇头道:“不看啦。想到你在枯等,我也看不进去。难得有空同行,我们换身衣服,在京都走走吧。”
  两人用过午膳,才出宫门,前桥问他想去哪,他依旧没有主意。身为宫官,平日里只在那几个重要的内局打转,如今乘轿走在京都街上,才感慨于世上的路有那么多,想与她共赴的去处一个接着一个。
  前桥看出他没想法,就按照自己的喜好,带他去了京郊新集。这里是荆国加强国际贸易后对罗坞镇的延伸,所贩卖的东西却与罗坞不同,不再是满足贵族奢侈体验的风尚产物,而是琳琅满目的多元商品。
  与兴国建交以来,关于其历史与文化的描述性文章开始畅销,不少文学作品由通晓荆兴双语的女丁翻译而来。这些新时代学者拥有对兴国的文化理解,同时立足荆国视野,译作扬长补短,在充分展示本土艺术性的同时降低了文化冲突,让荆国对兴国的蔑视印象得到扭转。
  如今在京都最受欢迎的书之一,作者为朱文苑,也就是卯卯。她的游记刊登在一份京都专供的市井杂报上,成为报童增加销量的重要卖点。
  与此同时,两国之间的家庭融合也变多了,这恐怕要归功于新君对男子言行做出了新的表率。当兴国女子拥有更多选择权,不再做“恨嫁”的姑娘,以己之好择优细选,婚姻不顺主动和离,力减年纪焦虑和失家焦虑,为兴国留下了越来越多的单身汉。时代让男子纷纷图变,以兴君为楷模,洁身自好、谈吐优雅,新“雄姿”拔地而起,曾经用于嘲讽的“小白脸”都变成褒义的夸赞。
  就连荆国北部,甚至短暂流行起娶兴侍之风,但文化差异非短短几年可以磨合,这股流行最近又停了下来。
  荆兴两国的合力使西梧形同孤立,在小规模战争中吃过几次亏,终于学乖了,不再以抗争为要,转而申请参与双方共赢之谋。但整个荆国都知道,西梧狼子野心不会善罢甘休,于是民间呈现出一种与对待兴国截然相反的态度:不友善,不接纳。这省去了前桥做舆论管控的麻烦。
  虽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战略视野,但民众对苦难往往记得更清。战争、奴役、操纵死亡军士的邪教,就算这几年新生的孩童,没有经历过那段战争时代,都会被长辈反复叮咛,警惕西梧邪魔的侵害。
  有些教训并不一定靠受伤和鲜血才能深入骨髓。
  她与孟筠穿梭在新集,看那些来自兴国的书籍、绘画、图案,粗犷而实用的工艺品,甚至还有产于本地的奇珍异兽。这些年所见所闻给了前桥更广阔的视野,出门在外,就连梁穹的知识面都不及她了。
  她向孟筠挨个介绍,如数家珍,吸引来不少客人驻足,店老板生意从未有过这般兴隆。
  逛完了集市,两人又去吃东西,前桥照旧询问孟筠要什么,他照旧回答“都好”。
  一次两次这样可以,三番四次这样,前桥又觉得他有敷衍的嫌疑了。况且孟筠一路没怎么说话,只是在她开口时保持倾听和附和,逛街像是她给予的一项任务。
  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
  “嗯?”孟筠笑了,“想我们吃的东西,怎么了?”
  “没怎么,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。”前桥无奈道,“你若觉无聊,我们就去做些别的。”
  “我不觉无聊啊。”
  他怎会觉得无聊呢?和心上人在一起,无论做什么,去哪里,每分每秒都不无聊。
  “可是我们今日难得相伴,这样没有目的地走来走去,你不无聊,我都要无聊了。”前桥想了想,提议道,“我们去仙家道的鸢都湖泛舟吧,今日阳光不刺眼,可以划一条船去湖心亭,自己捞鱼烤着吃。上次珉儿过生日,你没来,没机会品尝我的手艺,不知道我现在可厉害了。”
  是啊,好遗憾。孟筠顺从道:“好,就去鸢都湖。”
  说干就干,两人租了马,出西城门,沿仙家道一路飞驰,快到目的地时正逢将散的乡集,于是下马牵行,随众人走走看看,真有一物入了前桥的眼。
  摊主是位大娘,卖藤编的木镯,这种工艺有讲究,特选那种一条主杆并蒂两叉的藤蔓,向反方向扭转,经过曲折回环的编织,末端汇集一处,围成完整圆环。
  此物往往是新婚妻主赠予卿子的饰品,取其“缘定今生”之意。前桥知道,故而想为孟筠和自己各买一只。
  “这是手作的,每一份都独一无二。”她道,“筠郎,我们相识最久,却未曾送过你像样的礼物,今日遇见它,也是有缘份吧。”
  孟筠道:“你经常送我礼物。”
  “是啊,诸如什么临期的课业、吃不完的东西、俗而无用的银子……还有公主府正牌。”说到这里,她笑了,“只有最后一样合我心意,你却受之惶恐。不如镯子好,只要你不嫌粗陋,就可以一直带着。”
  孟筠望向藤镯,久久不语,前桥调侃道:“筠郎愿与我携手今生否?”
  这句话让孟筠怔住。
  携手今生,不需要别的,只需要十跟手指扣紧,只需要两个人的影子,只需要一段长而至远的路——答应她,反正她不会记得,孟筠这样对自己说,但那又像谎言和敷衍。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,前桥有预感似的,眼中的热烈也随之冷却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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