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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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德仪公主没有放在心上,这北元是一个蛮荒之地,其国民彪悍粗鲁,有颇多陋习陋规让人无法忍受。北元一直与中土交战,两国每年小战不断三年一大战,和睦不到几年又开打,不过派使来求娶中土的公主倒是头一回。不过想来即便达成协议,皇帝也会从宗室当中选取一位适龄女子封为公主送去和亲吧。
  毫不引人注意的平头黑漆马车静静地停在平安胡同前,德仪公主掀开帘子的细缝朝前面望去。裴宅门口没有挂上做白事用的白幡,一个小厮满脸笑容地正在送客人,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,这样说来傅百善的确没有事。
 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,德仪公主气恼之下示意车夫往回走,叶眉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,只听得马车轮子轱辘轱辘地在青石板上滚动。
  两人没有注意到车夫被无声无息地换下,一个青衣小帽的人摸上来将缰绳一抖,马儿“咴律律”地并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回走。一道阳光斜斜射过来,帽檐低垂下的面容正是京卫司小旗卫慈云。他利落地将马鞭一甩,丈长的马鞭象灵蛇一样扯开一个极漂亮的鞭花儿后便向前奔去。
  不过半刻钟,马车便停在四夷馆下所设的驿站之前。卫慈云下了马车,佝偻腰对着五大三粗前来应门的汉子低声道:“这是我们楚人楼里最红的姑娘,昨日听说大人留了整整一袋黄金,妈妈们没法只得给她们喂了一点药。呃,虽说客人不分尊卑,但当红的姑娘多少有一点烈脾性,还望大人们不要介怀。”
  粗壮汉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,忙挥手让手下把马车赶进院子。卫慈云掖着手在一边看着,扯了扯脸上沾着的胡须,心想:“指挥使大人委实太过小心,这群北元人脑子只长在下半身,这会只要是个女人,他们才不会管高低贵贱呢!只可惜,这位皇家的金枝玉叶肖想着不该想的人,还使出那般毒物害人,这回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。”
  听了卫慈云的禀报后,裴青冷哼道:“相思子对相思醉,也勉强匹配得上德仪公主的身份。”
  卫慈云眉飞色舞,“我听楚人楼里老鸨一说相思醉这个名字,就知道是极好的东西。呃,老鹆说无论多不听劝的姑娘,少少地吸用一些就会手软脚软,迷迷瞪瞪地一日一夜后方能醒来,到时早已是木已成舟!再说北元的王弟匹配中土的公主正正合适,万不会辱没那位金枝玉叶的身份!”
  裴青上下打量了他两眼,不免奇道:“你媳妇儿那般稳重的性子,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痞赖货。说起青楼这些东西如数家珍,难道你时常留连其中?”
  卫慈云脸色大变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:“大人饶命,你也知道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,头回惹的祸事还是您帮我摆平的。荔枝骂了我好几回,说我再招蜂引蝶地就让乡君亲自发落我。天地良心,我从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,从来没有动过真格的。”
  裴青狠瞪了他一眼道:“这段日子非比寻常,你们两口子就住在我这边,让荔枝陪乡君说说话解解乏,你也留下来帮我跑个腿。”
  卫慈云大喜,搓着双手道:“荔枝常说府上的伙食开得好,是聚味楼陈娘子的嫡传弟子。正好我娘也回乡下了,宅子里只剩我们两个人,嘿嘿,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哈!”
  内院里,荔枝望着自幼相伴的姑娘掉了一钵泪珠子,好半天才收了泪水骂道:“这皇帝的儿女一个个都不安好心,那年秦王逼得乡君远走海上。这什么德仪公主干脆下起毒来了,这跟明火执杖抢人有什么不同?先还以为裴姑爷是个好的,却原来跟我家卫慈云没甚两样!”
  门外的裴青和卫慈云面面相觑,双双躺着中枪。
  傅百善不禁捂嘴低笑,“你来了我真是欢喜,其实我真的只吃了一点点。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自小六识过人,一丁点的不对都尝得出来。再加上隔壁的茶室明明有两个活人的声息,却硬忍着没有交谈之语,我心头老早就犯了嘀咕。那些糕点看似倒了嘴里,其实都倒在衣袖上。我这点功夫糊弄崔文樱还是绰绰有余的!”
  荔枝暗恨,“看着文静不过的小姑娘,行事竟也这般歹毒下作。你跟她远无怨近无仇,也能眛下良心干这伤天害理之事。活该她刚定亲就死了未婚夫婿,活该她一辈子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娘!”
  傅百善连忙追问始知缘由,才知道现在满京城都在传崔文樱空有一身才学,却是个只能远观的刺玫瑰,这还没有过门就克死了未婚夫,谁想娶就得养一副好胆子。她心想让清白姑娘家闺誉受损,这必定不是裴大哥的手笔,他收拾人向来都是一击而中,务必让人永世不得翻身的果断和狠辣。
  333.第三三三章 肚兜
  宫城,乾清宫。
  皇帝匪夷所思地翻看着手中的纸张, 气极而笑道:“这么说德仪每回都将侍卫甩开偷溜出去, 谁也搞不清她是如何到了四夷馆的?那些北元人又稀里糊涂地把她当成了楚人楼里的头牌姑娘睡了,第二天早上叫嚷起来后,方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是我中土有名有姓的公主?”
  事涉一国公主的清誉, 屋子里的宫人立即有眼色地像潮水一样迅速退下。
  乾清宫总管大太监阮吉祥低眉垂眼地细声劝慰道:“德仪公主这样不带侍卫出门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, 惠妃娘娘说过她好几次。只是倒底怜惜她年青孤寡宫中又寂寞, 所以不忍心多加苛责, 这才纵容公主闯出祸事来。”
  他悄悄抬眼望了一下后,声音越发低柔,“按道理来说,公主雇佣的马车怎么就恰恰好混到了楚人楼乐伎队伍里,这其中未必没有值得推敲的蹊跷之处。只是北元国君的王弟本就要求娶我朝公主,圣人要是置之惘闻不理不睬的话,这……名声就有些不好听了。毕竟,宫里还有顺仪温仪两位小公主呢!”
  这么多年下来, 皇帝对于北元的战事也有些日久生乏, 心想以一个公主求得边境三五年的安宁也算一件好事,所以对于北元求娶公主一事颇为心动。
  宫里面成年或即将成年的公主有好几位,到底都是亲生的, 皇帝舍不得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儿到蛮荒之地去和亲, 正与底下的朝臣们商量让哪一位宗室出身的翁主前去, 就听闻北元人上表, 含糊其辞地说王弟昨日无意间冒犯了一位公主的千金玉体。
  皇帝犹不置信, 等清楚见到了那些物事只气得手脚冰凉。这回乌龙事丢人丢到北元境地去了,有这样的女儿不如在生下来时就活活掐死了事。
  无论怎样大动肝火,事情都要解决。皇帝当机立断亲下圣旨,甄选德仪公主为北元国王弟呼唐麻尔汗为妃,赐下和亲礼无数,两国相约十年内不得为战。至于这轻飘飘的一纸和约能否按实履行,就要看上天眷顾了。两国的边关守将打了数十年,谁也没把这张纸当一回事。
  德仪公主在锡云殿闻听消息后吓懵了,踉跄趴在刘惠妃面前哭花了一张脸,“母妃你救救儿臣,那些北元人是未开化的野人族类,要吃生肉喝生血,大冬天住在帐篷里,冷得可以将人耳朵冻掉。我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女,为什么要我去呢?下头还有妹妹,宗室里也有适龄的女孩,为什么一定要选我?”
  刘惠妃因为此事被皇帝叱责了好几句,闻言狠狠拽回衣袖道:“你也知晓你是皇室的长女,下头还有好几个妹妹,更应当为他们做出表率,这是你身为大公主的职责。”她悻悻地压低声音,眼里有不容错认的厌弃,“再说,那些北元人又没有拿到她们绣有表记的肚兜,为甚要去选她们?”
  德仪公主瞪大双眼脸色紫胀,嗫嚅着红唇道:“不可能,我醒来时浑身上下的衣裳都穿得好好的,那个什么呼唐麻尔汗对我也客客气气气的,他怎么会拿到我绣有表记的肚兜?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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