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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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何幽楠这才重新躺在枕头上,两人又沉默了。过了一会儿她将要睡着的时候,顾庭树才轻声说:“你勾结蓝贝贝拐走了灵犀,罚你是应该的,现在远涉千里救我,这是你的功劳,我会赏你的。”
  何幽楠就轻轻地叹了口气:“我和幽幽一路走来,受过许多苦楚,好几次差点死在路边。难道我做这些是为了您的赏赐。您真是不懂人心啊。”她虽然觉得伤心,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,轻轻地用被角擦掉眼泪,转过身不声不响地啜泣。她独自哭了一会儿,听见顾庭树呼吸沉重均匀,显然是没心没肺地睡着了。何幽楠又是气又是无奈,只好擦干眼泪自己睡了。
  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做了两人的饭,又拿着信去码头。却见码头上所有船都停靠在港口,似乎一桩生意都没有。她问了几个船老板才知道,最近海盗猖獗,连续抢劫了好几艘商船,还杀了船员。因此大家都不敢出海了。
  何幽楠皱眉,替顾庭树发愁。那船主见这女人虽然寒酸瘦弱,然而眉眼尚存几分姿色,不禁涎笑着问:“小娘子是要出海吗?孤身前来也不怕丈夫担心?”
  何幽楠对这些男人的搭讪并不陌生,但是她也没有生气,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了。信既然送不出去,那么他们大概要在瑞龙岛滞留一段时间,她想到这里,忽然又高兴起来了,她希望这样的幸福的日子可以长久一些。
  但是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,因为她去领月钱的时候,管家跟她说下个月不用来了,并且指责她干活偷懒,弄坏了女主人的衣服。何幽楠知道他是找借口克扣工钱,但是她也不好像个泼妇那样跟人辩白争执,于是她不耐烦地说:“您直接说给多少钱吧,我懒得听你念经。”
  管家被说破了心思,有些气恼,从怀里取出一串铜钱,数了一遍才丢给她,又说:“这还是看你可怜……”一句话没说完,何幽楠已经甩袖子走人了。
  何幽楠在街上胡乱走了一会儿,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了。这会儿不到正午,她还不能回家。若是回去了顾庭树必然要问她为什么没有做工,她若是说被辞退了,又要惹得他担忧了。她怎么能让顾庭树这样的男人为了钱发愁呢。
  其实瑞龙岛很富庶,在这里找个洗衣做饭的差事并不难,然而那些工钱又不够养活三个人的,单是顾庭树的药费这一项就是极大的一笔开支。何幽楠坐在街边的石头上想啊想,想得头都大了。她也过过苦日子,也知道很多谋生技能。但是对于一个需要许多钱的女人来说,可选择的路是极少的。
  一个喝醉了的男子晕乎乎地走上来,梗着脖子朝何幽楠脸上瞅,一句一句地喊着:“燕儿,怎么许久没见你了,你妈说你病了,不会是故意躲我吧。”大咧咧去拉她的袖子。
  何幽楠早就躲开了,又是嫌恶又是厌烦地瞪了他一眼。谁知那男人伸开了双臂,老鹰捉小鸡似的拦着她不许她走。何幽楠气得满脸通红,正在僵持着,一个涂脂抹粉地中年妇人跑过来,抱着男人的胳膊道:“张公子,你认错了,燕儿在屋子里呢。”
  那男人转脸看见了老鸨,不由得笑了起来,又迈着步子摇摇晃晃地去了远处的花楼。这老鸨却立在原地,摇着一把牡丹团扇,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何幽楠,她是阅人无数的,只这几眼就把这妇人的家境猜得七七八八。她满脸堆下笑容,走上来给何幽楠作揖:“我店里的客人鲁莽,吓着夫人了。”
  何幽楠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。虽然她也做过那种事情,但那是为了活命,跟那些娼|妓是不一样的。她敷衍着点点头,转过脸就走。那老鸨也不追,只是温和地说:“这位夫人在路边坐了两个时辰了,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?”
  何幽楠脚步顿了顿,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,但是她却犹豫了一下。老鸨走上来跟她攀谈,两人坐在僻静巷子里的一块石头上,这老鸨话多,但是并不惹人厌烦,讲了自己年轻时如何打拼,又如何接下了这个店。别的东西倒是一个字都不提,临走时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包手帕包着的碎银子,强行塞到何幽楠的怀里:“先拿去用。”
  何幽楠又不傻,这老鸨的钱岂是能接的。但是那老鸨又说:“别多心,就当是老妇暂借给你的,唉,人生在世,谁还没有个难处啊。”见快中午了,反而催促何幽楠快点回家,免得家人着急了。
  何幽楠左袖子里揣着这包银子,右袖子里是几枚铜钱。那些铜钱连交房租都不够,更别提吃饭买药了。何幽楠只觉得周身宛如在油锅里煎熬一般。这样浑浑噩噩地回了家。房东一家正在屋子里吃饭,倒是没跟她要房租,幽幽一头扑到她怀里要抱抱,嘴里嚷着肚子饿饿,顾庭树见她回来,就跟她说:“我今日训斥了房东一家,他们不敢再为难你了。”
  何幽楠觉得很头疼,心想你就别给我添乱了。但是她嘴上也只能说:“你何必跟那些人计较呢,倒辱没了自己的身份。”她把港口停运的事情跟顾庭树说了,顾庭树有些失望,然后随遇而安地说:“只好先在这里养伤了。”他又问:“你的月钱发了吗?发了多少?”
  何幽楠捏着袖子里的几枚铜钱,含糊道:“够咱们用的了。”她忙去淘米做饭,因为回来的时候没有买菜,而她也不愿意动老鸨给的银子,所以他们一家中午只能吃米饭配咸菜丝了。
  饭菜太简陋了,大家都吃得垂头丧气,幽幽吃了一小勺米饭就不吃了,她嘴上不说,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院子里瞅,房东家的胖儿子正举着一个鸡腿乱啃。何幽楠拍拍幽幽的脑袋,她扭着身子趴在何幽楠的腿上,撅着嘴巴很不高兴的样子。
  顾庭树倒是没有抱怨什么,安之若素地吃了午饭,跟何幽楠说:“我今日扶着床沿走了几步。”
  何幽楠听了也很高兴:“到底是底子好,竟然恢复得这样快。”
  顾庭树温和地笑道:“总不好一直拖累你,你一个弱女子这样忙进忙出,外人见了尚且心疼,更何况是我。”
  何幽楠正在洗碗,听见这话不知怎地鼻子一酸,竟要落泪了。顾庭树说的不是情话,是朴素的实话,正因为这话说得老实,她才觉得珍贵。
  下午何幽楠没有出去找差事,她把家里的衣服浆洗了一遍,又翻了翻抽屉柜子,真是一贫如洗,连可以典当的东西也没有了。她坐在屋子里发了一会儿呆,直到顾庭树叫她:“我该吃药了。”
  何幽楠这才哦了一声,起身取了药罐,然后才发现药材已经用光了。顾庭树见她神思恍惚,以为她累着了,就说:“算了,我的伤已经快好了,这药不吃也罢。”
  “不行!”何幽楠立刻说:“这才刚有点起色,怎么能半途而废。”顿了顿又轻松地说:“这些药很便宜的,我买得起。”她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,起身出门买药去了。
  快傍晚的时候何幽楠才回来。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。除了顾庭树的药,还有新鲜的蔬菜,时令水果,一斤排骨,一只烤鸭。幽幽欢喜地绕着她的腿转悠。何幽楠脸上带着笑容,眼圈却有些发红,她把蔬菜和排骨放到灶间碗柜里。水果清洗切盘,烤鸭也剁成块,先把一只鸭腿塞到幽幽的手里,然后对顾庭树说:“我找了份新差事,给一个大户人家清扫佛堂,只是白天人家要礼佛,非得夜里去。他们家老太太心善,许诺了许多工钱。”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许久,说出来也是天衣无缝。
  顾庭树倒是不在乎工钱的多少,他只是叹气说:“唉,真委屈你了,等我的腿好了……”可是何幽楠并不在意金钱名分,所以顾庭树这后半句话不知道怎么说了。
  何幽楠也不要他的任何许诺,她只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分量了。
  ☆、终其一生的爱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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