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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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黑衣人不耐烦地催促一声,手里的剑竟又往萱萱颈间送去,吓得曹鸾慌忙出声:“刑部!是刑部……崔宇的位子。”
  黑衣人不动剑尖,再问:“晋王爷想换谁上去?”
  事已至此,曹鸾挣扎无用,为保女儿,只好艰难道:“张三。”
  “哦,张大人的儿子?”黑衣人听了,眼珠一转,“有意思。”说着即刻招来一旁茶童模样的少年,肃容耳语一番,命令道:“去吧,先将裴钧聚众密会之事告给皇上知道,这之中怕还有他事,今夜我还需好好同曹先生聊聊,待明日再回宫复命。”
  茶童乖巧点头,即刻领命往府外跑去。黑衣人吩咐完了,便收了剑,漫步似地踱到曹鸾身前,蹲下来,与被迫跪地的曹鸾同高,高眉打量一番曹鸾狼狈的神情,又徐徐含笑再问:“曹先生方才将我支出忠义侯府后,裴钧说了什么?为什么不让我听?”
  曹鸾喉头一如堵了巨石,不语,也不再看向他。
  黑衣人不满他的作为,懒懒向身后道:“来人,给我割了林氏的另——”
  “我说。”
  曹鸾紧着牙根吐出这二字,冷冷打断这句命令,眸底闪放出慑人的恨,看向黑衣人:“你若不伤我妻儿,你要听什么,我就说什么;你若还要伤害她们,那我曹鸾从此刻起,是一个字也不会再讲。”
  黑衣人凑近他,笑:“你以为你还能讲条件?”
  曹鸾泠然道:“是我曹鸾妻儿的人命要紧,还是皇上的吩咐要紧,此问,你们不该不清楚。要是想让我继续说下去,你就让人替我夫人包扎,让她带着我闺女回屋去,那你们想听什么,我告诉你们,你们问多久都行,只要别伤害他们。”
  黑衣人听了,静静看了曹鸾一会儿,俄而起身来,转头对一院“下人”低声吩咐道:“去,找个大夫来替夫人止血,让她带着小姐先回屋去罢。”
  说着,又对摁住曹鸾的几名壮汉摆手示意:“既然曹先生都发话了,咱们也别拧着了,便请曹先生里间儿细说罢。咱要问的可多着呢。”
  第71章 其罪四十八 · 讳隐(四)
  城东的忠义侯府里,下人收拾好了厅堂院子,已开始刷碗扫洒。裴钧四下看了看,原是想寻董叔说事儿的,却见董叔还忙着,便只好先踱到裴妍旧院儿去瞧姜煊。
  整个忠义侯府开在东城胡同里,原本就不是多么方正的园子。东北角上多出的一片儿地,就是裴妍从前的住处,同裴钧住的正东院只隔一条廊子一道门,走两步转头就是,近得很。
  踏入院门,裴钧拂开当头垂下的一丛角柱花,抬眼间月影流转,叫他在酒意未散中看去,几觉是院中往昔的欢笑再现——
  “裴钧你个破鬼!你又拿我的簪子!”
  那时他十五岁,成日混在酒楼歌坊里,隔三差五就顺走裴妍的首饰去送琴女小倌儿。一回裴妍抓了他正着,终于揭了竿子追着他打:“你给我站住!你又要拿去送谁!”
  少年裴钧嘻嘻哈哈跑过这门廊,蹿回东院儿,躲去头回来玩儿的曹鸾背后,垫脚冲她乐:“送谁你就别管了!那些公子王孙家的,动不动就送你这些个好东西,你又不乐意使,我拿去送送人怎么了?也算是对得住这手艺,省得它们搁屋里落灰。”
  “拿了我的东西,你倒是有理了?”裴妍见有外人在,不便再发作,只好拄了竿子站住。她拾袖点了点额头的细汗,看向被裴钧推在身前的曹鸾,扬扬下巴随意问:“你是谁?”
  裴钧没听见曹鸾答话,不由戳了戳曹鸾后腰:“哥哥,我姐姐问你话呢。”
  这才听曹鸾放下手里的叶子牌,顿顿道:“我姓曹,叫曹鸾。”
  “哦,是你啊。”裴妍长眉一抬,很轻易便想起这名字了,竟又提起手里的竿子来,“上月里,就是你把我弟弟的脸打花了?”
  一旁的梅林玉赶紧从石凳上跳起来,也不管自己个头最小,只顾护在曹鸾与裴钧跟前道:“别别别,姐姐消消气儿,那怪我,都怪我没拦住!那原就是胡闹的,是误会了,眼下他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呢,姐姐可就别打自己人了。要是还气那些个簪子耳环的事儿……我让我二姐寻人打套一模一样的给你送——”
  “不行不行,这关你什么事儿?”裴妍赶紧挥手打断了他,颇心烦地叹了口气,“梅六,你才被你爹骂出来,可别再生事儿让人说了。往后啊,你要不把裴钧往你家酒楼带我就谢天谢地了,别的可不敢多求。”说罢,她将竿子塞在梅林玉手里,瞪了曹鸾身后的裴钧一眼:“娘午睡该要起了,我去瞧瞧药熬好了没,你这两位客人——你就自个儿招待罢。”
  说着她隔了曹鸾肩头,抬手一戳裴钧脑袋。裴钧哎哟一声捂了头,又见她退开两步,一个个隔空点过他们鼻尖子,再点过他们身后石桌上的马吊、叶子牌和桃花酒,啧啧转了身,边走边叹道:
  “你们成日不学好,就知道这么瞎胡闹,日后能有什么出息?”
  一回想到裴妍当年这话,裴钧哑然一笑,笑里却几觉发苦,只叹现如今,他几个胡闹少年个倒个个儿都挺出息,却不知这世上是个什么运道,竟叫当年那最听话懂事儿的裴妍被冤进了牢里——想来,还真真是叫讽刺。
  他抬腿进了屋内,见榻上姜煊已经睡了。韩妈妈收好姜煊的衣裳放在木盆里,来给他报了姜煊腿伤换药的事儿,请过安歇,才抱着木盆出去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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